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着酒杯不说话。

    穆虎突然大笑:“是我这个主人照顾不周,忘了请客人喝酒了。”

    初新道:“穆大统领请人喝的,往往是断头酒,这种酒我可实在喝不起。”

    穆虎在另一只杯子里倒上酒,送到初新面前:“尝尝。”初新接过杯子,穆虎又幽幽地补了一句:“杯子上或许有毒,我也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楚“字刚刚吐了半个,整杯酒就被初新喝下了肚子。

    “年轻的确是好事。“穆虎像是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他为什么叹气?他是不是在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?是因为有些话在该说的时候没说,有些事情在该做的时候没有做吗?

    初新不知道,他连问都没有问。

    他不喜欢深究别人的隐私。

    他现在已躺在敏房间的地上,穆虎把搜寻真凶的任务交给了他。他要保证白天有充足的睡眠,才能在夜里有足够的精力处理萦绕在心头的这个绳结。

    入眠时,他还攥着穆虎给他的另外两个嫌疑人的画像,一男一女。

    有一个人他是认得的,那便是永宁寺门口遇到的那位姑娘。

    他端详着两人的样貌,心里有些发痒。

    如果真的抓到他们,初新第一句想问的话可能并不是“无头案的凶手是不是你们”,却更像是“你们两个人认识吗”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羡慕,抑或是嫉妒,只是一面的缘分,连名字都不清楚的缘分。

    其实他是知道的,只是自己骗了自己。

    茫茫人海,要去哪里找两个刻意躲起来的人呢?

    伴着酒馆的喧闹,初新感到疲累极了,旁人的快乐,在他这儿却变成了烦恼,变成了一种不良的刺激。他向来是个很难入睡的人,这回则在想第三种办法时就早早进入了梦乡。

    太阳落山,窗外的光黯淡下来,初新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蹦起。

    人体内像是安放了一块很准的钟表,会在你设定好的时间将你弄醒,初新的这块钟表更是比一般人的精确。

    他又掠出了窗外,想去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看看。尸体都已不见了,虎贲军有很独到的处理尸体的办法,迅速,又不留痕迹。初新低低地骂了一句,开始像壁虎一样贴着地面爬,一边看,一边闻。

    天底下的搜证方式恐怕没有比这更难看的了。

    可天底下的事似乎也有这么一个规律:越实用的东西,往往越不中看。

    所以从凌乱的足迹和气味里,初新又发现了许多东西,但是大部分都是奇怪而无用的线索。比如在他探查过的六处抛尸点,有三处被狗撒过尿,其中一处尿骚味特别重;又比如有四处地方的灌木异常茂盛,其中一处灌木底下还有一道又长又整齐的血印。

    此二者又恰巧在同一个地方。

    这本是两桩毫不相干的事情,但气味在初新的鼻子里打了一架之后,仿佛灵光乍现,他满意地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,大摇大摆地走了。

    他走后,又有两个围观者上前,用同样的姿势嗅了嗅味道,然后纷纷跳起来骂初新是个疯子。

    深夜的面摊,旁边坐着个驼背眼花的老人。

    初新在吃面,面并不好吃,又粗又硬。

    无论是谁驼背眼花,都很难做出又细又筋道的面来。

    可初新却吃得津津有味,仿佛已经饿了六天六夜,眼前的面像是皇宫里的珍馐。

    既然不好吃,又没得选,不如装作好吃的样子,反而能让自己的心情变好,尤其又是面对一个垂暮的老人,吃得越香,或许老人在这个夜晚就会更开心一些。

    这是初新的想法。

    骗自己总是不需要什么代价的。

    吃完了面,连汤都喝下,筷子往桌上一敲,他开始闭着眼睛冥想。

    三天,穆虎给他的时间只有三天。虽然知道剩下两个嫌疑人长什么样子,他还是想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地捋一遍。

    既然他能被冤枉,另外两人自然也可以被冤枉,仅凭曾出现在案发的地点,拿着刀剑就断定一个人有罪,岂非太草率了一些。

    从动机开始,初新就百思不得其解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割脑袋呢?

    很久以前的战国,有位知名刺客叫荆轲,割了樊於期的脑袋去取信秦王,用以达成刺杀的目的;游牧部落的征伐,往往通过割下敌人的头颅来彰显自己的战功;犯了大错的罪犯,斩首可以保证死亡的确切,也能以此震慑死刑的看客。

    这三者都不像是答案。

    他左手拈起左边的筷子,右手两指夹起右边的筷子,漫不经心地在空中画圈。

    筷子突然落地了,他全然没有注意到,因为他的脑海涌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。

    那晚那个女人的那张面具,是用人皮做的,而那些头颅,正是因为上面的脸皮才不翼而飞的。

    扔下钱之后,初新就飞快地跑开了,跑回了昨晚来到的那间小院落。他的脚步依然很轻,像是黑夜的声音,心脏却跳得很快,因为他似乎已经接近真相了。

    熟练地翻上屋顶,再轻巧地落在地上,对任何剑客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,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门,拿到那张面具,再将那女人抓住,或许就需要一点技巧了。

    初新不是大盗,可能连小偷都算不上,但是他会一些开锁的技巧,看似随意的一拨弄,门闩就被移去,门缓缓开了。

    房间很小,空间利用得却很充分,连地上也堆着许多件衣服,初新很难落脚。联想起敏的房间,他心里嘀咕,或许独身女子的房间都是这样,她们刚好能自由走动,却不容第二个人,尤其是男人充分伸展。

    艰难地挪步至梳妆台前,他很快就找见了那张面具,旁边还放着两张其他样式的,作为线索的微弱味道就是从这三张面具中散发出来的。其中一张面具连着头发,不是一两根发丝,而是整一块后脑勺的头皮。

    初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他抬起头,望见了镜子里自己的样子,在微弱的月光下,他双眼微睁,皮肤光亮惨白,看起来也像戴着一张面具。

    一张人皮面具。

    突然,镜子里出现了一样让初新更加恐惧的东西,他的喉咙处,不知不觉架了一柄锋利的刀,紧跟着,他身旁有了毒蛇吐信般的呼吸声,一条温软的手臂也蛇似地盘在他的左肩。

    他从未感到如此紧张过。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闯进女孩子的房间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?”话语从脑后传来,带着一股奇特的香味。

    闻到香味,初新冷静多了,他总能找到让自己镇定的办法,只要有一丁点儿的机会,他便不会轻易错失。

    既然这刀没有直接划过他的脖子,他就断定自己有周旋的余地。

    “要是不敢闯,世界上有许多美妙的瞬间就不会发生了。”这句话只有无赖才会说,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流氓管自己叫作勇敢的开拓者一样。

    初新是故意这么说的,他要让自己的神经松弛下来,把压力转嫁给对手。

    当然,他也不能说得太过分,以免这把刀直接割破自己的喉管。

    “是谁让你来这里的?”初新没有猜错,他现在的性命就系于对手的这一疑问,之所以这把刀没有直接刺破他的皮肤,正是因为对方想知道自己的底细。

    所以他更不能说破,油腔滑调地应道:“当然是我自己循着香味找来的。”

    脖子上渗出了血,刀仿佛已经抵住了初新的喉管,他的脸上流淌着一两道汗珠,镜子告诉了他这一切,可他却根本没有痛的感觉,他能感受到的,只有压力,来自刀尖和身后女人的压力。

    窗外传来了脚步声,踏在草地上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这脚步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,尤其在一个逼近死亡的人听来。

    初新在镜子里看到了一道影子,细长的影子,随后,好端端地架在他脖子上的刀落在了地上,身后的女人发出一声惊呼,抽回了她的左手。

    初新已经闪电般转身,用左臂勾住了女人的脖子,左手拿着他的剑。

    可他转身时却又呆住了,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塌鼻子,长着麻子,反倒是个很好看的姑娘,正正好好长得和永宁寺门口遇见那位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她皱了皱鼻子,笑道:“和你开个玩笑,你却想杀我吗?“

    初新的呼吸仿佛都停顿了,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:大眼睛的姑娘皱起鼻子来可真好看。

    他当然没有这么说,只是把勾在她脖子上的左臂缩了回来,指指自己的脖子,意思是开玩笑可没有这么过分的。

    姑娘争辩道:“我那时没看清你,谁知道你是不是贼。“

    初新点点头,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的错误。

    不过他默认自己最大的错误是碰见漂亮的女孩子时总会变蠢,蠢得像头猪。

    他又仔细看了看那道飞过之后落在地上的影子,才发现只是一根筷子。

    吃面用的筷子。

    有些人的筷子是用来吃面的,而另有小部分人的筷子却可以杀人,可以救人,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。

    他出了房门,想看看是谁救的自己,但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
    背后又传来了兰若般的话语声:“你的帮手还真是厉害,那一击用筷子就把我的手震麻了。“

    初新转过身,月光洒在他的背上,也有一部分绕过了他的背洒在她的身上,她的脸上,她的脸一半在亮处,一半在暗处,像是写满了谜语。

    初新的心里也写满了谜语。

    可他开口第一句话却是:“你认识他吗?“

    她看着初新一本正经地拿出的两张画像,噗哧一声笑了。

    “近来在江湖中风头最盛的组织,你知道是什么吗?“笑归笑,笑完后她也一本正经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星盟。“

    毫无疑问是星盟,初新并不算消息灵通的人,但这个刺客联盟的名头已经在江湖响得不能再响了,可就算是这样,人们对星盟仍是知之甚少。星盟由谁创办,由谁组成,以什么为行动的讯号,很少有人能说出来。人们只知道,星盟的宗旨是除恶,星盟的行动从未失手,少数列在刺杀名单上的人之所以还活着,是因为行动还没有结束,无论到天涯还是海角,星盟的刺客总会找到他,除掉他。

    秦、益两州中流窜的寇盗,最著名的是李荒之,据说是州刺史的胞弟,他武功奇高,行踪诡秘,有许多亡命之徒相随,又兼高官相护,经常明目张胆地抢人财物,甚至掳掠妇女,杀人放火。

    他有七座宅院,狡兔有三窟,他希望自己比两只狡兔加在一起还要狡猾一点,所以他不仅有七座宅院,还都是重重防护,昼夜有人守卫的。

    某天,他暴死在自己的第五座宅院里。

    孝文帝有一个与侄子元欢同样出色的儿子,曾被立为太子,却因一位将军和一位阉官的谗言遭废被杀。

    将军权倾朝野,阴险狡诈,星盟的多次刺杀尽皆落空,当人们都以为星盟可能会放弃这个猎物时,却爆发了一场惊人的巷战。

    那一日的洛阳城,阴云密布,闷得像蒸笼。

    这场战斗仿佛神兵天降,在将军招摇过市时,无数刺客从无数地方钻了出来,将军的体力和将军的士兵终于支撑不住,当有匕首刺入将军喉咙的一刻,一整条巷道的刺客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堆满的尸体,流淌的血水和奔涌的血腥味。

    傍晚时下起了大雨,夜里,所有的尸首都被处理,所有的血迹都被冲刷干净,洛阳一夜之间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和宁静,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。

    至于阉官,他秘密向南逃窜,想入梁避祸,后来却被人在边境线上发现了他的尸体。

    这三人的死正是星盟的杰作。

    初新虽然反对这种暴力的方式,但还是认可一点:星盟要杀的人,的确都是该杀的人。

    他们就像是夜空里的星星,总能给抬头看的人希望和勇气,让他们感觉得到光亮和正义的存在。

    “难道,”初新肃然起敬,“你们都是星盟的人?”

    “你倒是蛮聪明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,洛阳城中无头的人,都是该杀的人?”

    她摇摇头道:“该杀的人是那个拿走了头的人。”

    她拿起梳妆台上的面具,一字一句地说着:“这些面具,都是从人脸上剥下来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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